星期一, 三月 13, 2006

情难寄

      


  “一往情深伸几许,深山夕照深秋雨。红字小笺,说尽平生意。鸿雁在云鱼在水,惆怅此情难寄。”朋友自遥远的国度捎来这半阕词及一封长信,诉说她这两年来的教书生涯及感触,而她更说:“谢谢你,这几年来你成了我谢绝一切‘相亲事宜’的挡箭牌。反正家人都认识你,而你又曾多次来访,所以…………”信看完了,但深深的悸动与无穷的思念,却才慢慢的升起、扩展而泛滥。

  当年她是班上屈指可数的“超级强手”之一:书读得比别人多,记忆力强,文笔流畅且言词锋利,是班上同学又爱且忌的人物。大学第二年,我当上班长,而她是我的副手。平庸的我,很多事务都必须依靠她的协助与当众的宣布,才能应付那来自四面八方、学识与口才都令我“胆跳心惊”的同班同学。也因为这样,我们及几位比较亲近的干部群,慢慢的培养出深厚的感情。

  我到这遥远的地方念书,除了对中华文化的热爱,也希望对这里的风土人情有更深的了解和接触。因此,每到假期,背包一上肩,往往要等到开学后才能再见到我。也因为这样,班上很多同学的家便成了我旅途中的歇息处。我尤喜欢到她的家,纯朴的小乡镇,有弯弯小小的巷子,有乡下人家的热情招待,更难得的,是她母亲烧得一手好菜,常在我三餐时有时无的徒步旅行中,替我补补身,解解口馋。去了几次后,她全家大小亲戚邻居,也认识了也熟悉了,更时常在回大学的旅程上,搭他们的便车,省下了一些旅费。

  我们一直是很好的朋友,她习惯上称我为大哥,我也乐得多了个小妹妹。其实,班上很多人都叫我“大哥”,工作了多年才再升学的我,平均年龄比班上同学大了四至五岁,不想认老也不行。也因为生活经验较同学们丰富,无形中成了同学们倾诉及解决问题的好帮手。她和几位小女生,烦闷或感情上受到了挫折,都会自动的来找我聊天,我也识趣的安静的听她们把话说完,然后提出自己的看法,然后带她们去吃冰、逛逛街。久而久之,一起进餐、吃冰及逛街,便成了我们的特定节目;有时两个,有时数人,逐渐自成团体。

  时光飞逝,毕业了,各自到被分派的学校任教。可是,依赖我、找我聊天的习惯依然不变。无论多远,她们仍会找机会成双结群的来我任教的乡下拜访我。一直到两年前回国后,才改成了书信的往来。

  看着她们成长,为感情的事而烦恼,替她们分忧,却从没想到,我最后竟被“利用”为“拒绝出嫁”的挡箭牌!

  深夜忆往,扪心自问,四年的共同生活,我无时无刻不被她们的活力与才貌所吸引。可是,惯于流浪的我,有我的方向和理想,不容许自己把感情留在异乡。因此,我从不把心中的感情泄漏,由始至终,与她们相处如兄妹。“冷雨敲窗不可听,挑灯夜读《牡丹亭》;人间亦有痴于我,岂独伤心是小青!”于是,拣石、篆字、提刀,夜凉如水中,我用细碎的切刀法,刻了一方“情难寄”,盖在已提了原词的信笺上,寄去于她。我想,她会明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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